董宣的脖子

王剑

东汉初年，江夏郡（今武汉市新洲区）一带滋生匪患。有一个叫夏喜的江洋大盗，啸聚山林，烧杀抢掠，无恶不作，几任郡守都拿他没办法。

(资料图)

汉光武帝对此事，也很头疼。突然有一天，他想到了一个作事果敢的能臣，特意任命他为江夏太守。

这位能臣在赴任途中，就发布檄文：“朝廷认为我能够捉拿贼寇，让我当太守。而今我统兵来了，你们还是考虑考虑，看怎么办吧！”匪徒们见到檄文，心生恐惧。不等大兵来剿，便纷纷作鸟兽散了。

这位能臣就是名震史册的董宣，人送绰号“董老虎”。

建武十九年（公元43年），光武帝钦点董宣为洛阳令。

当时，京都洛阳是全国最难治理的地方。皇亲国戚、达官显贵齐聚天子脚下，关系错综复杂，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。

六十九岁的董宣走马上任。不久，湖阳公主的恶仆大白天行凶杀人，然后躲进公主府里不出来。官府捕快想捉拿他归案，但碍于湖阳公主位高权重，谁也不敢得罪她。

有一天，湖阳公主坐着马车外出，跟班的正是那个杀人凶手。董宣得到消息后，亲自带着衙役捕快赶来，在夏门亭拦住了湖阳公主的车。

湖阳公主脸一沉，说：“大胆洛阳令，竟敢阻拦我的车马？”

董宣拔出宝剑，往地下一划，义正辞严地列数那个恶仆行凶杀人的罪状。随后，不顾湖阳公主的极力阻挠，吩咐衙役们把凶手抓起来，当场杖毙。

这一下，可把湖阳公主气坏了。她急忙跑到宫里，哭着向光武帝告黑状。光武帝一听，大为震怒，立即召董宣进宫，吩咐内侍当着湖阳公主的面，棍打董宣，替姐姐湖阳公主消气。

董宣脖子一梗，说：“陛下先别打我，让我说一句话，而后情愿一死。”

光武帝怒气冲冲地说：“你还有什么话可说！”

董宣一脸庄重，说：“陛下是一个中兴的皇帝，应该重视国家的法令。现在，陛下让湖阳公主放纵奴仆杀害良民，长此以往，天下还能太平吗？今天用不着您用棍子打，我自杀便是了。”说罢，挺着头用力向宫柱上撞去。光武帝连忙吩咐内侍把他拉住，俯身一看，董宣已经撞得血流满面了。

光武帝怕此事没法收场，就想给自己找个台阶：“算了算了，那你给公主磕个头赔个礼吧！”

谁知，董宣怎么也不肯磕这个头。内侍把他的脑袋往地下摁，可是董宣两手使劲撑住地，梗着脖子，势如卧虎，始终不肯低头。

内侍知道光武帝并不想治董宣罪，就大声说道：“回陛下，董宣的脖子太硬，摁不下去。”光武帝连忙趁坡下驴，说：“把这个硬脖子的洛阳令给我轰出宫去！”

湖阳公主见光武帝放了董宣，没好气地说：“陛下贵为天子，怎么奈何不了一个小小的洛阳令？”光武帝说：“正因为我是天子，做事才不能全由着我的性子啊！”

第二天，光武帝赏给董宣三十万钱，奖励他执法严明。董宣回到官府后，把这笔钱全分给了他手下的官员。

从此，“强项令”董宣的威名就传遍了全国，洛阳的豪强污吏无不闻名丧胆。经过董宣的一番治理，京都洛阳的秩序井然，衙前已无人击鼓鸣冤。京城人送给董宣一个绰号“卧虎”，称赞他“枹鼓不鸣董少平”。　　

建武二十四年（公元48年），董宣病逝于洛阳令任上，享年74岁。

光武帝痛失好官，专门派人前去吊唁。听说董宣家中只有大麦数斛，破车一辆，穷得连棺材都买不起，竟用破被覆盖尸体时，光武帝非常感伤：“董宣如此廉洁，我竟然一直不知道情况！”于是，下令按照大夫之礼厚葬董宣，录用他的儿子董并做郎中。

明太祖朱元璋非常敬重董宣，钦定他为百官楷模，严令所有的监察御史效法董宣的护法精神。

在洛阳老城区东大街与民主街交叉口的西北角，原有一座董公祠。如今，董公祠已难觅踪迹，唯留一棵600多岁的古槐巍然屹立。古槐枝叶繁茂，虬枝向上，仍呈现出旺盛的生命力。老城人把这棵宁折不弯的古槐，恭敬地称为“董宣槐”。

作者简介：王剑，男，作家，青年评论家。作品散见《人民文学》《莽原》《当代作家评论》《名作欣赏》《南腔北调》《奔流》等报刊。著有诗集《溅在思绪里的泥巴》，散文集《履痕犹在》，文学评论集《冷火焰》。曾获首届林非散文奖。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，中国散文学会会员，河南省作协会员，河南散文诗学会理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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